五层楼

迫降

进站,检票起飞,强气流预警;颠簸,失重,落地,出站。这是搭乘一趟飞机必有的流程。ve捏着票根站在萧山国际机场门前嗅着南方潮湿的空气发愣,六个多小时的总行程还是太短了,短到他居然没有在半途就醒悟过来这趟行程有多荒谬。他在浙江这片地区只认识门萨鸭,摁开对话框,看到对面四个小时前留一下一个“?”和醒了没,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来骚扰一下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抓抓头说呃,兄弟,你现在有时间吗?

于是他现在就和门萨鸭挤在同一辆出租车上,门萨鸭前一天晚上刚熬完夜,顶着个黑眼圈垂着脑袋在他身边一点一点。ve给自己扯了个借口,说实践调研才来的这边。门萨鸭看上去就不信,但他什么都没说,伸手拎过他一个包,极可能是困迷糊了。半晌吞吞口水骂了句傻逼。ve也反骂回去,门萨鸭又回了几句傻逼之后大抵是累了,任由声音掉落在空气中。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盯着车的行程,另一个和同学在群里吹水,嘴上吐着些没营养的话,默契的闭口不谈ve为什么突然赶到浙江来。出租车吐着黑雾停在他们面前,门萨鸭率先钻进去,缩到最里面;然后ve挤进来。他们之间隔了十厘米,不多不少,不会冒犯到对方又恰到好处的十厘米,ve盯着那十厘米之间的灰尘想。此时正值暑假,清华比门萨鸭的学校早放一个星期,ve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那天半夜两人照样和往常一样聊天扯东扯西。舍友已经先回家了,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下了ve和他七零八落的高数书。挂了电话,ve又觉得辗转反侧,脑子一冲动就决定来,不清醒的时候就订购了机票和酒店,等到第二个小时彻底清醒了也无济于事。来干什么?不知道。可能是北京这几天太热了,热的脑子犯迷糊,迫切的想要找个干净的地方换换气。ve和同学吹完水又炫耀一番自己在浙江玩,只字不提陪同的对象是他每天去走廊里打电话的那位。出租车里昏昏沉沉,师傅的音箱里出乎意料的放着古典乐,摇摇晃晃的放到G大调第94号交响曲时门萨鸭被激的一阵,晃晃头发现没什么事又沉沉睡去。耳边翘起来一缕黄色的头发,在不算平整的旅途中牵着阳光,照的他整个人都仿佛被阳光所笼罩。下车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喊了一下困乏的两个人,门萨鸭立在车门前啊了一阵,话在嘴里卡壳了半天,想像以往那样骂一下ve又觉得自己忘了问人家地点一个定位打到自己住处有点太傻逼了。好在ve好像并不是很在乎,说这么巧啊我酒店离这儿不远。门萨鸭困的迷糊,喉咙里挤出几句话:啊,我现在住这。反正今天没什么事,你有同学在这吗?

话绕的没头没脑,说到一半总要避开主题,好像是在约他出去玩又好像不是。ve摆摆手说太累了。明天再说吧......同学?我联系一下再说吧。然后拉着拉杆箱打退堂鼓,门萨鸭也没挽留——可能实在是太困了,他注视ve离开时差点睡过去。恍惚间又觉得这阳光太不真实,又觉得夏天的风来的太迟又太急了,像迅风,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ve撒谎了,其实他并不经常撒谎。只是在那么一个氛围下话就自然而然的脱落出来,像老旧的墙皮尽力掩盖着墙体内心一样斑驳无力。他特别无力的撒谎到,酒店就在附近。生怕门萨鸭听出这句话中的别扭劲。人生地不熟的他七拐八弯的才绕到大路上,喊了车又忘了换定位,不在服务区内的提示响了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清华路了。叹了口气打开定位又想起门萨鸭打车时闷着头的样子。他注意到门萨鸭有点瘦,低下头去的时候脖子后面的脊椎突出来一点,不会威胁到健康,只是太瘦了。然后他又摇摇头,想,莫名其妙跑来浙江已经很奇怪了,这会怎么还被门萨鸭牵着神智跑?还没顺着思维发散下去就见门萨鸭给他发消息说,浙江没什么好玩的。掰着指头算了西湖千岛湖乱七八糟的一路数到高校。聊天聊到一半门萨鸭睡着了,ve也刚好下了车,费了很大的劲把东西都抬上楼。酒店很破,ve想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回过神来的大脑思考。就是很突兀的,像失事的飞机一样迫降在有门萨鸭在的地方,不管是陆地还是大海。

他躺下来歇了会,盯着天花板上趴着的小虫子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脑子不清醒会飞到门萨鸭身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门萨鸭对于他而言又是特别的,说不清是哪种特别,可能是前二十多年并没有人和他犟嘴,大家把他捧在手里含在口里,生怕这清北的苗子哪天夭折。门萨鸭会和他犟着嘴的时候把他当最亲密的朋友看,说不清的情绪在心中像飞鼠一样撞来撞去。ve不会多想,也想不大明白。他觉得这种心情是不应该有的;可是情绪的洪流不是堤坝能够阻拦住的,就像烧不尽的野草,放把火烧了总会再长的。ve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忘了关灯,于是老旧电灯噼里啪啦的闪了一晚上。

第二天ve起床的时候门萨鸭早就起了,给他发消息说自己今天不想上课了,想出去玩。起床时门萨鸭感觉头都是晕的,疼得发麻;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隐约间觉得好像有谁赶到浙江来了,再仔细一想,想起来是那位就算打了钱也不肯线下见面的罗德岛德狗分岛。门萨鸭小声骂他,手上毫不留情的诋毁他,从打钱不来到凌晨突袭浙江。对方看上去刚醒,还没反应过来,隔了几分钟也开始回骂他说他傻逼门萨鸭打车都不看终点的,怎么打个车也能这么丑陋的。随后ve喊他开会议,他说不能打电话吗?非得要会议,于是看着对方沉默了一阵之后,一串不认识的数字弹出来;接起来时对面那人深吸了口气,张口与平常无异。

ve叫了个车到门萨鸭住处的前几个街区等他,等了一小会之后抬头瞥见一束温暖的光洒下来,眯起眼睛认得出那是门萨鸭——那人头上压了个鸭舌帽,跨了个斜包;他也看见ve了,冲他挥挥手机说走吧。然后他们又像昨天那样挤在同一辆出租车后排,门萨鸭依然缩在角落,把窗户摇的很低,留给ve一个后脑勺。灌进来的风缠着ve扎起来的高马尾,有几缕散在眼前。ve不是什么艺术素养很高的人,更何况身边还坐着一个艺术生。只是在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又感觉喝醉了。他想,面前这幅光景若是放在屏幕上,那必然是个很成功的镜头。

车向南边开,接近正午的阳光洒在两个人之间的缝隙里,蛮横的宣告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ve用余光瞥着门萨鸭的背影想,好像门萨鸭在线下也并没有巅峰组内说的那么外向。隔了一会有觉得那抹洒进来的光太刺眼,太燥热,有点不甘心又只得停滞在这里。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接近门萨鸭,多一步都显得越界。作为“普通朋友”而言,这已经是最佳距离了。不算特别亲密也不算特别疏远。刚刚好,刚刚好空出十厘米。

车开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堪堪停在陡峭的爬坡边。门萨鸭扫了码道了声谢率先开门下去了。转身看见ve也挣扎着从小空间里钻出来,贪婪的吸收着江边的新鲜空气。他说北京真的热,真的热。搜肠刮肚想找出几个比喻句来形容,最后吐出来一句热的像蒸笼。其实他可能想说北京浮躁,燥热,大地干的发裂。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一滩水,太干燥的地方容不下自己。相比较而言,浙江的空气就好很多,尤其是江边。门萨鸭走在他身边,百般无聊的踹起石子;ve没怎么和艺术生相处过,只是隐约觉得他们办事都有一套自己独特的逻辑,虽然不明白此番热血上头的前来江边是作何意,但也不多过问。太阳靠在他们身上,晃晃悠悠的两个人站不稳,好像热化了标尺上的刻度,模糊了数字又拉近了点距离。

其实说是出去玩,不如说只是坐在河边发呆。门萨鸭掏了个速写本出来涂涂画画,ve不会,凑在门萨鸭身边看了一阵后自觉无趣,摁开手机在同学群里吹两句水又打开游戏玩。桥底下很凉,风呼呼的灌进来,门萨鸭穿的少,打了个冷颤,笔下划过颤抖的一条线。他随即意识到好像确实有点无聊了,一旁的ve插着耳机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他收起速写本看看时间,说去吃宵夜吧。啊?宵夜?ve说,这个点?门萨鸭笑着说傻逼当然是去那边先吃晚饭啊。他背着风看桥洞下ve的长发被风裹挟着乱吹,好狼狈,他笑着去牵ve,摸到他乱飘的碎发又扒拉开。还走不走啊傻逼罗德岛德狗分岛,快点,一会要排队了。

两个人吃的都不算很多,随便挑了点吃就觉得餍足。在逛夜市期间门萨鸭同学给他打电话说有个deadline临近啦想和他一起打电话写,门萨鸭应了几句没空没空就挂了。抬头看ve手里拿着两串烤串不客气的抓过来一根,哎我的好儿子这么关心我。手机上同学见他态度不对尖锐的戳出又和罗德岛德狗分岛在一起啊?什么叫又,门萨鸭撵了张纸裹着木杆咬下口肉。同学说老听你半夜打电话提起这个名字,他是你什么人啊?门萨鸭笑的耳羽炸开来,闷闷打字说普通朋友啊。对面的同学没了话说,已读不回的装死。门萨鸭偷偷喜欢ve这件事和他玩的好的基本都知道了,虽然他本人从来不承认,也只会说罗德岛德狗分岛很傻逼,但语气中裹着的那干燥的的夏潮味和侍宠持娇就快要铺满整个空间,一点点挤压听众的呼吸空间。门萨鸭想,他大抵是真的很喜欢ve。见ve东看西瞧的样子又把他拽过来说真弱智啊罗德岛德狗分岛,没来过夜市是吧?那边是回流道。ve靠近他说他弱智,莫名其妙的又互相犟着弱智弱智走一路。

送走ve那天门萨鸭又觉得不太真切。这几天他们把浙江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景区人多那就不去了,江边冷那就裹着穿得厚的人的衣服走走停停;没吃午饭那就不吃了,直奔小吃摊。双手一比比出个绝佳构图那就等门萨鸭潦草的涂几笔作记录。过得乐不思蜀魂不附体。直到ve大半夜躺在门萨鸭床上——酒店是第二天退的,反正质量也不好,门萨鸭也乐意自己挤进他的小房间内,何乐而不为呢?——干巴巴的看着发冷光的手机屏幕说鸭,我好像明天就要回去了。

门萨鸭坐在书桌前,应了两声,也看不透到底是什么心思。ve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自己的好兄弟,只是这感觉太怪了,像心中有鬼一样。那鬼要挟着ve磕磕绊绊的开口找补说我,我弟弟放暑假了我带他玩几天,呃。然后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找补这两句,权当是霸占了门萨鸭的小床害得人不能在床上窝着打游戏作补偿。不对啊,ve想不明白,为什么呢。这个时候门萨鸭开口了说行啊,没问题。那今天早点睡,明天送你去机场。

晚上门萨鸭掀开被窝钻进来的时候有空调吹的风灌进来,ve去摸床头的遥控器,定了个时又放下。ve本来打算睡地上又被门萨鸭嫌弃的制止,说自己没有凉席也没拖地,他可不想给自己没事找事的多洗一套被子;小出租屋里也没置办沙发,凑合着挤挤得了,反正也就几个晚上的事。于是此时他们手臂贴手臂,不交谈的时候安静的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ve没由来的想起舍友临走前畅想的,如何和他女友相处的时光,ve让他赶紧走自己还要复习一下期末考。模糊间觉得那描述好像和现在相差无几。想到这里ve突然觉得脸上发烫,扒拉一下门萨鸭说鸭?门萨鸭阖着眼睛懒洋洋地问干嘛,我们ve宝宝不会是睡不着了吧?ve说不是啊兄弟,那个。话在嘴边打了个圈终于说改天要不要来北京玩?门萨鸭听到这里笑了,说弱智罗德岛德狗分岛你不上学的?建议把录取通知书寄给我我去帮你上学啊。沉默了一下又说等毕设弄完再考虑吧......有点忙。ve转回去说好。

夏天好热好闷,浙江也一样。ve觉得烦,想推推门萨鸭问能不能再把空调调低一点,转头过去见门萨鸭已经头一歪沉沉睡去。他们两个依然保持着手臂贴手臂的暧昧姿势,有水珠凝聚在他们之间,滚烫的,比空气还要热。ve昏昏沉沉的突然间觉得可能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喜欢上好兄弟,嗯,喜欢这个东西太广泛,不好定义。理科生擅长给晦涩难懂的东西套下一个生硬的定理或定义;于是他设想了一下自己对于恋爱是个什么定义,结果一闭眼就有黄色的小鸭子蛮横的挤进他的脑海嘎嘎乱叫,扰的他心绪不宁。他把小鸭子抱起来笑着说别叫了你爸爸想正事呢,结果再看向那想象中的恋爱场景,发现空留了一片空白。于是这才恍然大悟,松开鸭子,鸭子气鼓鼓的扑腾下去,白色的漂亮耳羽气鼓鼓的炸着,半天不理ve。

醒来的时候ve发现自己手搭在门萨鸭脖子上,门萨鸭蜷在他怀里,手虚虚落在他们之间空出来的一小片被褥上,腿也斜斜的搭在他的腿上。他觉得好奇怪又好好笑,到底是怎么睡成这个样子的?又觉得空气太闷了,仔细一想原来是空调定时到了,热醒了,所以才会感觉黏黏糊糊。现在这个情景又怕现在搬弄门萨鸭的胳膊腿会弄醒人。索性就这么僵着。看升入高空的太阳无情的将亮光铺撒在门萨鸭脸上,细小的灰尘嬉闹着,ve又看了一会认命似的叹口气,算是默认了自己可悲的酸涩暗恋。

太阳灼烧着大地,水泥地上裂不裂痕,但足够将所有的热量吸收再加倍奉还给天空。置步于其上的人们如同三明治一般被热量裹挟着,忍无可忍。ve撑了把雨伞充当太阳伞举在二人头上,刚拿出伞的时候被鸭舌帽不离身的门萨鸭狠狠嘲笑了一番,说罗德岛德狗分岛这个行为实在是太搞笑了。ve看着在地铁口买的天堂伞外侧附着的镭射层像是要被烧化,内侧打下来一片高饱和的蓝盖着二人,也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但还是说呃......哥们这个是遮阳伞,啊。

送别的时候门萨鸭耳机里正播着《游》,他恍然间觉得这旋律有点贴合现在。抬眼模模糊糊的看见ve借了他一根皮筋,手指插到碎发里上上下下穿插几下,黄色的素体皮筋就埋进了一层层黑色的浪中。门萨鸭觉得此时此刻应该说点什么,盯着面前那个人嬉皮笑脸的从自己身上拿下包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了。张张合合的嘴说不出一句心里别扭着的告白,也就只能就此作罢,沉默的送走了ve,送走了北京飘来的一阵暖风。

门萨鸭给ve发消息的时候ve正带着弟弟在荷塘边逛,舍友突然玩性大发牵着他弟弟的手。于是便给了ve抽身看消息的机会。他急急忙忙的掏出震了半天的手机,看到一个带火苗的鸭子头像给发消息,点开往上一翻发现他在询问自己是否在学校。ve没多想说在啊干嘛,然后就看见对面“正在输入中”闪了半天,只发过来一句有空吗?我在你学校门口。 事后舍友大骂他不是人,说当时自己牵着他弟弟,给他弟弟朗诵《荷塘月色》时有狗胡言乱语了两句,拍了拍自己弟弟的头又捏了捏他的脸,随后便不见人影,空留下一撇在披散着的长发。

ve见到门萨鸭的时候笑他说不是毕设之后再来的吗?门萨鸭回答道对啊,又眨眨眼很无辜的说来看展。呃那个那你住哪啊?门萨鸭晃晃手机炫耀说我都定好了,隔央美近,逛逛那边毕业展的同时还能逛一下画材店。ve掂量了一下央美和清华的距离,怏怏挤出几个哦字做了回答。又问道你空手来的?门萨鸭说不是啊但是东西不多,师姐师妹们帮着扛过去了。师姐师妹?ve说你,你这个怎么能麻烦人家女孩......不对不对,啊没事。又自知理亏,就算和学姐学妹走得近,明白往深了问不仅会显得多事,还会暴露自己那晃晃悠悠的爱。于是他就让那瓶水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晃晃悠悠又小心翼翼。门萨鸭低头看着路线图随口说道自己学校本来就男女比例不协调啊他们那届更甚。还没聊多久舍友就给他打电话催他回来,说他弟弟再不走的话要赶不上火车了。

送完弟弟又折回来之后他闷在宿舍里给门萨鸭打电话,舍友疑惑的望向他悄悄翻了个白眼又接着低头去啃建模。不玩明日方舟的时候其实两个人没什么共同话题,专业跨度之大往往找不到什么共鸣点,就如同现在ve端着电脑跑模型,而门萨鸭在电话另一头修他的实验性作品。这种时候往往是沉默的,但一旦有人说话,那信号中跑的必然就是傻逼弱智菜比之类的垃圾话。ve也不恼,在门萨鸭心情不好的时候被攻击也是习惯的事。只是他有点畏惧门萨鸭心情低落到一言不发,那便是一片死寂。他想起之前有人调侃说ve要和门萨鸭争夺巅峰组内呼吸权,这点是错的,ve想。他见过门萨鸭一言不发的时候那低气压的样子,那才叫剥夺呼吸权。即使并没有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对方暗自伤神的沉默也足够挤进另一个人的心里,能够从内心深处压制住ve的呼吸。

夜深了门萨鸭不肯睡觉,看着两个人往五个小时上跑的通话记录翻了个身。作业剪完了就差上传,心情大好听ve讲起自己开学后的延考,碎碎叨叨又透露出模型跑的不顺啦如此云云,便觉得昏昏欲睡。醒来后发现通话记录断在了五小时三十八分钟四十二秒,下面一条便是ve的晚安。

北京的天气确实是闷热浮躁的,门萨鸭想。否则怎么会有热浪催促着他找借口从师姐师妹们的饭局上溜掉,兜兜转装两小时平稳踏上清华的校门口。到达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门萨鸭看着亮了灯的石门,上面清华园三个字被灯光照的闪闪发光。门萨鸭找了个阴凉点的角落给ve打电话,想了半天决定直接说我在你们二校门前。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看见穿着整齐的青年喘着气从校园北边绕过来,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反倒是门萨鸭感到口干舌燥了,感觉即便入了夜大地也依然燥热,又觉得有点晕。于是话没吐出来半句,反倒是伸出手去抓ve的衣服。

这个晚上ve必然是没在宿舍里过的,领着门萨鸭来到临近的一间酒店开了间双人房却不知怎么的非得挤到一张床上。ve碰碰身边那人的体温发现有点热,可能是水土不服了。照着以前照顾弟弟的样子拧了湿毛巾往他额头上一敷,换了几次之后觉得有点累又想起来有什么没干,从包里翻出来盒抗原叫清醒了一点的门萨鸭先测了。门萨鸭见测试结果没事便把那小盒递给ve,ve确认了一下之后长出一口气,正准备教训门萨鸭的时候却见他模模糊糊的眼睛正不聚焦的朝他看,窗户没干,热腾腾的风鼓囊囊的塞满了整个房间。不是很冷却也很舒适,门萨鸭小声嘀咕了几句,ve以为他是不舒服便凑近了听,听见门萨鸭嘀咕了句我爱你。

这太突兀了,ve听到之后耳尖的绒毛轻轻炸开来,他费劲的眨眨眼才确认门萨鸭确实是实在存在的,而不是他ve做的一个梦。他特别小心的握住门萨鸭的手,然后捏着这双手小心翼翼的放进被子里,就好像那里存了一整个闷热的夏天。

后记:

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后,门萨鸭偶尔会和朋友说起特别喜欢夏天,朋友问他为什么,他眨眨眼闭口不谈,但是明眼人都能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夏天。

有一天晚上ve卷着试卷开小差,问电话那头的门萨鸭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门萨鸭说记不清了太早了。ve隐晦的提起自己第一次见面时就发觉喜欢门萨鸭了。这个时候门萨鸭就开始叫,说这么晚也好意思说啊罗德岛德狗分岛?又开始逐一清算他之前的所作所为,ve也叫着说傻逼门萨鸭车打错目的地了门萨鸭就说他订的酒店那么烂处心积虑。这种谈话往往都会演变成互骂傻逼,ve的舍友实在听不下去了灯一关提前半个小时钻进被窝,宣告了ve必须狼狈的跑去走廊吵架的事实。

碎语:

我其实真的不会写ve鸭...这篇同样也不是很满意,感觉对他俩的把握特别虚。其实在我眼里他俩是表面会吵架但是一旦遇见和对方有关的,那种无论是感情也好事业也罢,都会很认真的去和对方谈的。那种平时吹水吵架的伶牙俐齿也就不复存在了。最后,真的好热啊!?